宿雾单人潜水旅行 Bohol, Oslob, Moalboal, Malapascua
时间：2016/1/16~2016/1/28
十二天十三潜
今年一月的时候去了宿雾两个礼拜，拿着AOW执照跑一趟潜水旅游。游记的部分写得有点长，一些信息也埋没在游记里面。我在文前先把交通、住宿以及潜水费用等信息简单地列出来，方便栈友参考。（潜水的价格都是含全套装备租借/一般气瓶非高氧）
1/16 Taipei - Cebu
搭飞机 (TPE 23:10 - CEB 01:50 +1)
1/17 Alona Beach
Airport - Cebu Pier No1 / by Taxi (₱250)
Cebu Pier No1 - Tagbiralan / by Ocean Jet (室外舱单程₱400，码头税₱25)
Tagbiralan Port - Island City Mall / by Moto taxi (₱60)
Island City Mall - Alona beach / by Jeepney (₱25)
宿：Cherrys home too(AC Twin ₱1800)
1/18 Alona Beach
Bohol Day tour (₱500)
宿：Citadel inn(AC Single ₱880)
1/19 Alona Beach
Balicasag 3 dives @Island Adventure (₱3000)
宿：Citadel inn(AC Single ₱880)
1/20 Alona Beach
Balicasag 2 dives @Island Adventure (₱2000)
宿：Citadel inn(AC Single ₱880)
1/21 Moalboal
Alone Beach - Oslob / by Boat (₱700)
Whaleshark 1 dive (₱3000)
Oslo - Bato Bus Terminal / by Tricycle (₱60)
Bato Bus Terminal - Moalboal /by Ceres Bus (₱70)
Moalboal - Panagsama / by Moto Bike (₱85)，
宿：Sumisid Lodge (AC Double ₱1200)
1/22 Moalboal
Panagsama - Moalboal / by Tricycle (₱75)
Moalboal - Kawasan Waterfall / by Ceres bus (₱30)
Ticket of Kawasan Waterfall (₱40)
宿：Sumisid Lodge (AC Double ₱1200)
1/23 Moalboal
Pasacador Isand 2 dives @OSP (₱2400)
宿Sumisid Lodge (AC Double ₱1200)
1/24 Cebu
Pasacador Isand 2 dives@OSP (₱2400)
Panagsama - Moalboal / by Tricycle (₱80)
Moalboal - Cebu / by Ceres Bus (₱116)
宿：Skypeak Hotel (₱800)
1/25 Malapascua
Skypeak hotel - North Bus Terminal / by Taxi (₱110)
North Bus Terminal - Maya / Ceres Bus (₱190)
Maya - Malapascua / by Boat (₱300)
宿：Slams Garden (AC Twin ₱1350)
1/26 Malapascua
Malapascua 2 Dives @Fun n Sun Dive(₱2800)
宿：Slams Garden(AC Twin ₱1350)
1/27 Malapascua
Monad Reef 1 Dive @Fun n Sun Dive(₱1550)
宿：MLPC Resort(AC Double ₱1450)
1/28 Cebu - Taipei
Malapascua - Maya / by public boat (₱80)
Small boat transferring fee (₱20)
Maya - Cebu North Bus Terminal / by Ceres Bus (₱190)
North Bus Terminal - SM City / Taxi (₱50)
SM City - Airport / Taxi (₱170)
返程 (CEB 21:45- TPE 00:25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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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上次潜水已经是快半年前的事了，自从2015年中跟朋友在龟岛拿到AOW证照下了十一次水，回来工作后便一直在项目中打转，好几个月忙下来抽不了空去泡泡海水，偶尔想起在海水二十米下的感觉跟那片蓝色的世界，便令人觉得心荡神驰。年初工作告一段落，我立刻请了两周的假期，订了一个礼拜之后到台北直飞宿雾的机票。来回含税含行李票价大约是台币六千左右。
在出发前几天，我粗略地在背包客栈浏览一些关于潜水旅游的文章，把一些可以拜访的潜水地点先记下来。除此之外，还有交通信息，大略地把城市之间的移动方式稍微先了解过，就能掌握住自己在接下来旅行时间内可以轻松移动的范围有多大，到时候在旅途中便可以轻松地边走边做决定。独自旅行在行程上也比较能保持弹性，一直以来已经很习惯做简单准备便能出发的旅行方式了，把规划行程跟阅读目的地这些事摆到旅途去做中，其实是相当有乐趣的。
关于宿雾各城市间的移动方式很单纯，搭巴士就可以把整座岛跑遍。从Cebu的码头出发，可以搭船前往Bohol或是Dumaguete。路线的走法不是很复杂，我就不用上网预定船票或巴士票了。住宿的部分我也跳过，虽然现在不管是用Agoda或是Hotels.com之类的订房网站来预定房间都很方便，不过我想既然旅行的时间很宽裕，我可以用walkin的方式找酒店，这样对哪天不确定会移动到哪个城市的走法来说既方便又有弹性。另一方面我也可以当作打发时间的娱乐。人过得舒服的时候就想折磨自己，至少这样能够稍微重温一下自己在五年前到处旅行时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我看班机抵达Cebu的时间是清晨，可以搭早上第一班船到Bohol直奔海滩。至于下一个目的地要往哪里去，等我到了沙滩之后再说了。
＊＊＊
由于搭的是午夜的班机，我在宿雾机场办完入关手续领完行李后已经是清晨三点了。一出关之后，在大门内附近有几个银行的小柜台提供兑换外币的服务，我在这边换了一点小额的美金可以搭车、搭船或买零食用，一般来说在机场兑换外币的汇率都不太好，到了旅游区域找Currency Exchange的汇率会好一些。在网络上查到从宿雾码头开往薄荷岛最早的一班船是早上六点，但在半夜这个时间机场附近也没有好待的地方，我剩下的唯一选择就是直接去码头。
走出入境大厅前，我在左边的电信商的行动柜台先办好移动网络的sim卡，这些人三点还在工作，几个旅行者在离开前发现了摊位折过来加入队伍。大批的人潮离开了，机场渐渐变得冷清，电动门才一开，热烘烘的夜风便朝着脸上扑来。一月份，像夏天一样，热带岛屿该有样子。
一车车离去的巴士跟出租车已经把旅客都接得差不多，几个落单的人待在入境大厅门外的座位区坐着。我揹起背包想着要去哪找出租车的时候，旁边坐在椅子上的大叔看准我这个落单的目标，朝我走过来：「搭出租车吗？你要去哪？」开门见山，一上来就说了旅行中常听到的熟话。我看了他一眼边走边说：「一号码头。」大叔跟着我，手指指着不远处的厢型车说：「这样啊？要去薄荷岛对吧？算你七百Peso吧。」
七百？虽然不确定，但是我记得印象中别人写过从机场到码头的出租车费没这么贵的，我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太多啦，不应该这么多的，不用了，谢谢。」通常遇到开离谱高价的司机，我会直接跳过，放弃跟对方讲价。大叔停下脚步：「噢，你是要搭跳表的出租车对吧？」我不理会他继续往前走，他音量渐渐放大继续说：「嘿，你往前直走，走到最前面一个路灯，往右转，那边有跳表的出租车可以搭，搭到一号码头大概只要两百到三百Peso。」
我停下脚步，挪了一下肩上的背包，用充满了疑惑的脸看着他。不是吧，半夜三点？在机场外这种出租车与旅行者的战区遇到这么诚实又坦白的司机？我一瞬间想起以前的一个清晨我在曼谷华南蓬火车站外遇到的嘟嘟车司机，带着奸诈的笑容对我开出三倍的车费，然后往前走又是一个开一样开三倍价钱的司机，这种恶经验要多少有多少。
愣了一会儿后我说：「哦，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天还没亮，我在黑夜中看不清楚周遭的环境而对这个城市还没有一个模糊或具体的印象。不过在天亮之前，遇见这位拉客司机这件事，却让我留下格外深刻的印象。
出租车在一号码头停下来。「250Peso。」前座的司机看了一下表，转过头对我说。
清晨四点钟，天还是黑的，码头的大门关着，在大门外面一侧有几家船公司的售票窗口，Ocean Jet的招牌很明显，紧闭着的铁窗外贴着船班航次时间表，外头有两个人躺在边上睡觉。时间还早，这里看起来明显不是个可以好好待着的地方，我掏出手机在地图上发现附近有一家麦当劳，走路只要十到十五分钟的距离。我在那里坐到天色渐亮才走回码头。
这一天恰巧是Cebu一年一度的圣婴节，大批的人潮在巷弄间慢慢逛着，带有舞台的改装车缓慢地在人群间前进，在巷子里好几个举着一大串鲜红色氢气气球的小贩在叫卖，半空中的气球被线拉扯着一面跟着移动、卖烤物的小贩、路旁插着点亮了的蜡烛、人群在唱歌。不注意时间的话，我还以为现在才晚上七八点。
从宿雾到薄荷岛这段航程一共有三家船公司在经营，我在五点四十五左右回到了码头，没有人排队，早上六点钟出发的单程船票，室外舱400P，进入码头里的航站后要再付25P的码头税，上船前要先到柜台报到划位。
搭上六点这班船，正巧能在海上看日出。
清晨时分，海面平静无风，只有轻微的波纹贴在海面上。我坐在第二层甲板的室外舱，头靠着柱子闭上眼睛，不时地闻到属于船特有的引擎柴油味与海的咸味，船身随着海浪轻轻地像摇篮一样摇晃，自从开始朝九晚五的工作之后，有多久没有像这样在日出的时候旅行了呢？想不太起来。刚搭完红眼班机的我就这样坐着睡着了。
从Cebu Pier 1到Tagbilaran的航程只要两个小时。一到港才早上八点，几片云稀落地飘在远远的天空上，阳光晒的人快睁不开眼睛。穿过码头外的人群，还有排队等待的出租车队伍，我走到离码头不到一百公尺处，找到一个摩托车站，几个司机坐在改装的摩托车上交谈着，其中一个接了我的生意，港口到Tagbiralan岛上的公车站只要60P，在公车站可以搭改装的Jeepney到Alona Beach。
公车站对面有一间岛上规模最大的购物中心，Island City Mall，在这里可以买到很多旅行必备的生活用品，就算空身过来也没关系。这是一个复合式的商场，从换汇到餐厅一应俱全，在这里换汇，汇率比机场好，大面额的美钞又比小面额的好，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过来第二次，去Alona Beach之前我把身上大部分的美金都换成Peso。
一路上，摩托车司机不断地试图要说服我搭他的摩托车直接到Alona Beach，从码头到公车站只有四公里，但要到Alona Beach大概有20公里，我可没打算背着行李吹风吹这么久。而且，我就是想搭Jeepney过去。「只要500P就好。」他继续说，我找了个借口搪塞他。「不用了，我想在Island City Mall买点东西。」「我可以等你！」「我不知道我会逛多久，不用了。」 就这样一来一往的，我不断地拒绝他的提议。
过了一阵子，摩托车司机在一间超商前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笑盈盈地跟我说：「你想买东西，这边可以买哦，等你买完了，我们再去Alona Beach。」居然不理会我不只一次的否绝，直接想赖皮了。他又再补上一句「就500P。」我收起笑容，有点不高兴地告诉他：「我要去巴士站，这里不是巴士站，现在，带我到巴士站！」司机幸幸然地把踢下来的驻脚架又踢回去。在接下来颠簸的路上，我总算可以静静地在摩托车上吹风看街道了。
从巴士站发车的Jeepney上面坐了一些人，出发时间不确定，问坐在旁边的人也没回应我。这趟路一个人只要25P。我坐在铁皮改装的货车里，热得全身开始流汗。Jeepney可以塞很多人，我把背包塞到座椅底下扭曲地靠在最里边；当两边的座位都挤满人后，后面负责收钱的小弟就从车顶抽出长凳，插到中间，这样一来连中间也可以坐人了。收钱的小弟挂在车尾外面，用手拍了拍车声大声了喊了什么，车子便发动准备离开巴士站。车里最满的时候大概挤了二十个人有，一台小货车其实真能有这种能耐，像是泰国的双条车，埃及的mini van每天都上演类似的载客极限测试。
接近Alona Beach时，车上的乘客也下得差不多了，我学旁边的乘客，把手搭在车边看着外面呼啸而过的景色。岛上有许多椰子树。
在靠近Alona Beach的主要道路上分布了不少酒店，进而延伸到海滩上的小巷子里也有。我在往Alona的小路入口处，选了一间门面干净简单的酒店，Cherry’s home too，一间Air con, double room 1800P，房间宽敞，庭院里还有一座小型的泳池，没得讲价。离海滩只有五分钟十分钟的步行距离。我在二楼房外把衣服脱掉，挂在栏杆上晒太阳。我看了看泳池，心想，就在海边的话，谁还需要泳池呢？
隔天我搬到不远的Citadel Inn，一样是AC Double room只要800P，不过房间倒是小了不少。
沿着Alona Beach的海滩上，有许多的餐厅跟潜水店。一些餐厅干脆也把桌椅摆到沙滩上了。当傍晚的时候，一些餐厅便把湿润的鱼、虾、蟹、贝类，都摆在店门前扑满冰块的铁架子上。晚餐的时间在沙滩上散步的话，可以看到客人跟店家在称斤论两地询价。
白天没潜水的时候，我便会到沙滩上来散步，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趟，然后随便选一家看得顺眼的餐厅，选个被树荫屏蔽的位子，喝San miguel，一边看着来来去去的人们打发时间。云朵缓慢地在远方以难以察觉的速度移动着，偶尔吹起海风，小孩子在沙滩上追逐嬉闹，海面上停泊的螃蟹船随着海浪摇摇晃晃，桌子上的啤酒瓶身沁着水珠。如果说到什么是海滩最好的光景，大概就是这些东西共同构成的一种度假气息强烈的氛围。即使是在一月，Alona Beach也充斥着夏日那独一无二的气息
关于潜水店，除了在海滩外边的大马路上、还有沿着海滩的一侧，到处都能看到潜水店，一家挨着一家。从大马路转向通往海滩的小径走到尽头，往右转有几家潜水店。第一天到这里时，我带着相机到沙滩上散步。有个店面不大的潜店叫做Island Adventure，在突出的墙边上的海报，写着店名，但却很容易让人错以为是广告而看走眼。
我前面有一对牵着手的中年夫妻，站在写有潜水行程与名单的白板前。男的大声朝着店里喊：「到Balicasag潜水三次只要3000P？」我刚好走到店门外冲洗装备的槽边。「对，明天早上九点出发。」里面的人这样回答。那对couple互看了一眼低喃几句话之后就离开了。我接着走进去，里面的人抬头问我：「Balicasag？」我大声笑了一下「哈哈，是，我刚刚听到你说的。」「真的只要三千吗？」我又问了一次。「对，还包含装备。没有额外的惊喜费，没有多收油钱，就是三千。」那个人说得自信满满的，简直是一副这一带开价没有比我更便宜的了的模样。附带一提，在Island Adventure隔壁，有间卖二手潜水用品的潜店，一次下潜收的费用是1500P。店员确认了我的潜水执照，让我试穿装备尺寸，把我的名字写上白板的名单里，他说明天早上七点再过来就好了，装备会帮我准备好，三次潜水的话要到下午才会回来，要我记得带上午餐。
半年前我跟朋友去了两次龟岛，在岛上分别拿了开放水域跟高端开放水域的潜水证照，再加上两次Fun Dive也不过就潜了十一支，那时候还抱着希望可以在春蓬一带看到鲸鲨，没有。而且水下的景色有点平淡。但这次在Balicasag下海，对我来说，简直是新的惊喜。
在指定的时间到了潜店集合，先从潜店前的沙滩搭上小船，DM跟店里的小弟帮忙把装备跟气瓶搬上船，小船再将潜客跟装备载往海的更外头，转搭潜店的大潜水船。装备气瓶上船后，船上的小弟便会动手取出分袋好的装备，组装起来挂上气瓶。这跟在台湾还有泰国潜水的规矩相当不一样，潜客如果是租借装备不是自备的话，不需要从潜店背装备上船，上船之后两袖清风，一切都有人打点好，船到了潜点之后再套上潜水衣准备着装，连套蛙鞋都有人帮忙服务。
Balicasag是个海洋保护区，这里的潜点算是小有名气，在这个岛的周边有五个潜点，潜点的特色有美丽的软硬珊瑚、大断崖、而在沙地附近非常容易遇到海龟，有机会可以看到Jack fish storm 还有Barracuda。DM在每次下潜前，说明了这次下潜的计划、可能看到的鱼种还有行进的路线。尤其有两次在大断崖做放流潜水，DM还会特别在下水前强调行进方向断壁会在我们的左肩或右肩， 入水后让流带着我们前进，船会在顺向的远处等着接我们。之前没潜过放流潜的我，对下水后被流带着走的感觉有点不知所措，当我试图想要转个方向，整个人却变成反方向背对着流被带着走，愚蠢得有点好笑。
压紧面镜，跳下海水，按泄气钮将浮力背心的气放掉，身体慢慢地下沉。我又重新感受到用调节器呼吸，还有被海水包围的感觉。我一面做耳压平衡，缓缓地平静地向更深处下潜。海水相当的清透，能见度好而且珊瑚的颜色非常艳丽，许多颜色鲜艳的小鱼在珊瑚跟海葵之间穿梭，比起之前我在Koh Tao下潜的任何一个潜点看上去还要美丽。珊瑚像是森林一般地茂密。抬头向上看，可以看到船底的黑影在波光粼粼的水面摆动着。
大断崖的断面相当崎岖，有许多大小不一的坑洞，DM将手电筒往内一照往往可以看到几只特殊的鱼躲在里面。阳光从峭壁的上方照下来，海水的颜色渐渐的变化到深蓝，从调节器吐出来的气泡缓缓地在闪烁的光线中上升，一些金色、湛蓝色的热带鱼在珊瑚礁间快速地穿梭。往峭壁下面看则是无止尽的深蓝色，通往海洋的更深处。
在五六米深的沙地一带很容易看到海龟在附近游荡；只要发现海葵，里面通常会有几只小丑鱼。Black Forest这个潜点有机会看到成群德Jack Fish，DM说，运气好的话可以看到牠们卷成鱼球，将你包围住。那次在Black Forest下潜时，在三十米更深处我们发现了一大批Jack Fish缓缓地往水面移动。
准备结束下潜时，DM将我们带离峭壁，往较浅的珊瑚礁平台做安全停留。在五六米的深度，射下的光线里的红光还没被海水吸收殆尽，阳光被波动的海面折射，波浪的影子在映着金色光芒的珊瑚礁还有水底的浅滩中不断地摆动，鲜艳的热带鱼在珊瑚礁上来回的游动着。这样的场景简直像是梦境，身体感觉不到任何的重量地漂浮着，让人心里平静。
这两天潜店在Balicasag Island周遭带我们下了五个点分别是：Divers Heaven、Rudy’s Rock、Black Forest、Royal Garden以及Marine Sanctuary，通常是一位DM带三位潜水员下潜，也有一个带二的情况。在水下时，DM常常会回头确认潜水员的状况，也尽量跟其他团队错开，不会有在水下人挤人踢来踢去的情况发生。潜店在安排潜点的部分也很细心，即使是连续两天到Balicasag，这家潜店会安排不同的潜点。
从Alona Beach到潜点，以及回程各需要四十分钟的船程。出水上船后，会有人来帮忙卸下装备、打点换气瓶，结束最后一次下潜后，还会帮忙把装备卸除并装袋。我爬上舷梯后，在船头把装备卸下，回到座位脱掉潜水衣。把身体擦干后，我便靠在舷边，一面吹着海风看着海面上的景色放空；有的人干脆躺在船头，让太阳晒晒。
说到船潜的好，除了潜水本身的乐趣之外，过程也很令人享受。尤其是那些时候：当卸下沈重的浮力背心，还有脱掉潜水衣的那瞬间、海上航行的风景、随着风夹带着的一点海水吹到脸上、阳光、摇摇晃晃的航行。DM跟潜水员在讨论着刚刚在水下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隔壁的人分享他拍到了什么照片、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生物，潜店供应的水果才端上来便一下子被抢光。待在船上的时光，若稍微长一点点的话，还可以来个美妙的午睡。
如果参加的是Balicasag一日三次船潜的行程，会在船上用午餐，潜水船不会中途驶回，会在岛外停泊，休息片刻后再进行最后一次潜水才返程。如果是两次船潜的行程，则在中午左右回到Alona Beach。潜完水的下午，实在是适合在Alona Beach做个舒服的按摩（500P）尽管在顶着大太阳趴在沙滩的躺椅上，我还是被按到睡着了。
Alona beach Rd的尽头，靠近海滩的三叉路附近有许多手里拿着牌子的掮客跟船夫，每天不厌其烦地跟路人兜售行程，像是Bohol day tour、跳岛行程、观赏鲸鲨、包船出海看海豚等等。我在Alona Beach的最后一晚走到这个三岔路，向一个主动搭讪的船夫问了关于前往Oslob的船班的信息，他告诉我就直接到Go Scuba旁边的一个经营旅游事业的小店面去买船票。
从Alona Beach到Oslob可以包船，也可搭乘多人共乘的船，共乘的船价格较便宜且速度较快；包船的费用较高，船型较小。每天早上会发出一班共乘船从Alona Beach到Oslob观赏鲸鲨，并在同一天的下午回程，船票1000P来回，观赏鲸鲨的费用另外计算。我向柜台买了单程的船票700P，对方撕下手写的单据递过来，要我隔天一早六点带着行李跟一日游的旅客一起前往Oslob。到达目的地跳船后我就不搭回程船了。
从Alona Beach到Oslob大约需要两个小时的航程。还会再经过一次Balicasag Island，我从防水袋拿出底片相机，对它照了一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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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船接近Oslob后，并不会直接靠到岸边停泊，这里的沿海一带都是保护区域，禁止动力船只接近。
大船停在离岸约五十公尺处，船夫要大家跳下海走到岸上。有几个客人似乎不相当不满，其中还有年纪稍大的老人，几个小弟跳下海帮忙接应。我一跳下海就发现情况不妙，我只穿着拖鞋海面下都是凹凸不平的礁石，我的左脚顺势打滑割伤了，脚上的人字拖支撑不了突如其来的力道就喷出来飘在海上。
我一只脚站着，海水淹到我的胸口以下大概十公分，我想伸出手吃力地想去捞那一只解体的拖鞋，一位在船头帮忙传递行李的小弟顺势抓去了我的拖鞋，把它修好还给我。
船上一个带着婴儿的父亲不愿意下船，对着船夫咆哮，说他不会带着他的孩子这样跳到水里面的。你们太夸张了，他大喊。船头几个菲律宾人没有太多反应，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我转过身，在水里拖着身体慢慢地往岸上走，刚打滑割破的左脚传来一阵阵的痛觉。上岸后我才发现，左脚内侧割破了两个洞，汩汩地流着血。如果我穿的不是拖鞋就好了，我在沙地上拐着步伐边走边想。
岸上的鲸鲨观赏接待大厅跟售票处很显眼，在岸边有一些人进进出出地点名跟发救生衣准备上小船看鲸鲨。
「哎，你的脚流血了！」在柜台附近的一位女士对着我喊。「是礁石割的，请问，妳知道哪里有急救箱吗？」我话一说完她便往柜台里面走了。岸边一群人一边穿着救生衣，听着一个拿小话筒的先生大声讲解着观赏的规则。另外一边一群人正脱下救生衣，排队等着要冲水。旁边一艘小船挂满亮橘色的救生衣。
时间已经快接近十一点了，在十二点过后渔夫便停止喂食，鲸鲨可能会游走。我在网络上看到的数据是，以往这些鲸鲨会顺着洋流的周期从日本海到印度洋游动，大约在每年五月的时候会来到菲律宾。有次渔民往海里倒虾喂食这些鲸鲨，结果一喂，更多的鲸鲨也跑来这里，久了之后，时间一到牠们便游来这一带等待被喂食，要是没虾吃便游走了。
从2011年起，Oslob靠着近距离观赏鲸鲨、与鲸鲨同游的卖点，吸引许多游客前来观赏，有人干脆把Oslob叫做鲸鲨村。但喂食鲸鲨的做法对生态造成的影响是相当具有争议的，有些人的态度上倾向不鼓励这样的生态观光。不过当地政府针对这样难得的生态观光资源相当留心，对鲸鲨观赏制定了许多规则与单一窗口经营，好比禁止动力船只接近特定海域而误伤鲸鲨、喂食时间的限制，还有对参观游客行为的限制。而当地渔民也对此特有的观光资源谨慎地对待，也对游客前来与鲸鲨同游的行为格外留心。
另一个柜台内的女士拿了急救盒过来帮我处理伤口，我顺便向她问潜水看鲸鲨的价格。「3000P，45分钟，会有一位DM带你下水。」她一面在我的脚掌上滴优碘继续说。「你不能碰鲸鲨、你不能靠牠太近、不可以用闪光灯对牠拍照，旁边的看板有更详细的说明。你等一下去柜台付钱。我再帮你叫DM过来。」
付完钱不到五分钟，一个挺着大肚子的男人走过来向告诉我他是我的DM。他在大厅的告示牌前简单地讲解海中观赏鲸鲨的注意事项，便把我带往另外旁边的小屋着装。在我坐下套潜水靴时，他说「噢，你的脚怎么了？被礁石割伤？」我把贴着几块ok蹦左脚套进半湿的潜水靴中。「对啊，水太深了，意外滑倒。这没问题吧？」湿的潜水靴一穿上大概有三秒钟的时刻会让我觉得极度不舒服，但很快这种感觉便消退了。换右脚。「没问题啦，我拿BC给你。」他不经意地说。就当作没问题吧。他帮我把气瓶套在BC上，然后整套提起来帮我穿上。「拿着你的蛙鞋，跟我走。」「这是我第一次岸潜。」「好，跟我走下海吧，然后我会告诉你什么时候套上你的蛙鞋。」
到现在为止我只有参加过船潜。就是在船上装备穿起来，跳下海，下潜。现在我顶着太阳穿着重装跟气瓶，一拐一拐地跟着我的DM往海里走。大热天的正中午穿着重装走着，太热，我感觉潜水衣里面的皮肤开始流出汗，左脚伤口一阵一阵地发胀。
「好了，把蛙鞋套上去吧。」话一说完，DM就噗地一声趴到水里。
在海面另一旁，一些搭着手摇桨的小舟准备往海中前进的游客，在海面上欢腾着。前面不远处传来一些惊呼声跟笑声。我套上面镜，把调节器塞到嘴里，往下趴，脚往后一瞪，向更深的地方游去，上头的声音渐渐变小了，然后只剩下我透过调节器的呼吸声。熟悉的感觉。DM在前面，飘在海里等着我过去。下海后是一片草地浅滩，像海洋处斜下，看起来简直跟在陆地上的草地没有两样。这片浅滩延伸出去是一片沙地，有几只热带鱼悠悠地游过，没有珊瑚礁。
再往前游一小段，大概深度在十米左右，我的DM停下来，手指指了我的另外一边。抬头一看，一只巨大的鲸鲨在我不远处直立着，头在海面附近大口地吸着海水。我瞪大了眼睛盯着牠看，之前在春蓬跟龟岛附近没能遇见鲸鲨、在冲绳的美丽海水族馆只能隔着玻璃看的鲸鲨，现在就在眼前，没有玻璃阻挡。
「好美......。」我斜躺在海里，欣赏着牠在明亮的海面下的巨大剪影。另外一只鲸鲨摆动着牠庞大身躯游过来，体型明显地比海面的小舟还要大上许多。「两只也好美......。」我满足地心想，海洋中温柔的巨人，牠身上美丽的圆斑在海里一闪一闪的。
我看了一阵子看出神，转头确认DM的位置，他就在我的后方不远处抱着胸一动也不动地悬浮。他对我伸手比了一个手势『OK？』我伸出挂着相机的右手，回答他。『OK。』然后DM对着鲸鲨伸出他的右手掌，示意我可以接近牠一些。
我小心翼翼地上浮了一点点，慢慢地控制浮力不让自己升得太快，一面慢慢地接近那只正在大口猛吸着水的鲸鲨。「好大！」鲸鲨的尾巴扫了过来，我又再往下潜了点点免得被牠的尾巴扫到。在水里视线的的放大率大概是1.3倍，任何事物看起来都要比实际上的还要近一些。虽然看起来只离鲸鲨一小段距离，但实际上要远一些。我咬紧嘴里的调节器，不想看鲸鲨看得入神嘴巴不自觉地松开了。
我举着相机，在牠下面缓缓地飘着。海面上一些浮潜的人，因为鲸鲨突然地接近而赶紧游开，几双腿在上面摆呀摆。海面下只有我跟我的DM，安安静静地，跟水面上的世界隔开了。我看向另外一边，有三只巨大的鲸鲨缓缓地游过去。每次在海里都像是在作梦，这次更像是梦里的梦。我喜欢巨大的海洋生物。
浮潜可以很接近鲸鲨，在小舟上穿着救生衣也可以近距离地看着鲸鲨进食。但我就是想在海里看牠，对我来说在水面上与水面下的接近是两回事。当穿上水肺下潜，是怀抱着对着海洋与海洋中的生物敬畏的心情，拜访不属于我本来的世界。我希望能在牠们的世界中，接近、感觉牠们，而不只是站在属于我的世界的水族馆里，隔着玻璃看着在有限空间存活着的牠们，对我而言，那不是最真实的。
我在水下停留了五十分钟左右，DM游过来向我打招呼：准备跟他回去了。我拿起残压表一看还有110Bar。快十二点了，还有几只鲸鲨在这一带游动。我心满意足地跟着DM游回水草浅处准备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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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回到岸上时游客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顿时冷清的像是淡季一样。我穿着湿搭搭的冲浪裤离开赏鲸中心。一条单纯的双向公路，两边有茂密的树木，这一带不像有太多住家城镇。在公路上有几间餐厅提供简单的便餐，像是烤鸡腿饭，就是烤鸡腿跟白饭。
我看了一下周遭的环境，打算吃完午餐就直接去Moalboal。
在Oslob这附近不用特意走到公车站等车，随时可以在路边拦下黄色的Ceres Bus。搭上往南方开的巴士可以搭到Bato terminal，再从Bato terminal转搭另一台巴士到Moalboal。我在刚用完餐的餐厅外头站着，一连看了两台车从对向经过。一个骑着Tricycle的司机靠了过来。
「Ceres bus？」我没开口，只点了点头。「To Moalboal？」虽然他猜对了，但我还是不想说话，一脸勉强地点了点头。他看我不回答，又继续说：「我可以载你到Bato terminal，你可以在那边换车，如果你从这里搭Ceres Bus也得在那边换车。一个人只要50P就好。」『一个人只要50P就好？我不是一个人吗？』我心想。这时候他突然看着我旁边说：「你们两个一块的吧？」我猛转过头，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女孩子坐着，一脸狐疑的看着我跟司机。大白天的别吓人啊，我想。要不是刚刚也在餐厅里看到这个女孩子也在吃午饭，我肯定吓出汗来。
「不是，就我自己一个而已。你刚刚说50P到Bato Terminal吗？」我看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头了。「好吧，上来吧。」司机伸手接过我的背包，把它放在加挂在摩托车旁的座位前面。因为风声太大，我们要对话都得用喊的，过没多久他便放弃跟我聊天了。
这段路从Oslob Whale shark Watching到Bato Terminal的距离大约是十六公里。如果搭冷气Ceres Bus大概是40P。大概二十分钟左右我们便到了Bato terminal。我掏出口袋里的钞票只有60P，我要他别找给我铜板了。附带一提，从Bohol的Tagbiralan Port到Alona Beach大约二十公里，Tricycle开价400P。
从Bato terminal到Moalboal搭非冷气的Ceres Bus车资是70P，巴士站没有明显的售票区，看起来就只是像一个大型巴士保养厂，里面停满了不开的巴士。随便在站里找个人就可以问到去Moalboal的信息。
一路上走走停停，大约两个小时就进了Moalboal市区，这是路上会经过的唯一一个大型闹区，在开进市区之前会有几个醒目的麦当劳广告看板。上车之后我选了一个后边靠车窗的位子，我请收钱的车掌在到了Moalboal时提醒我下车。没有冷气的巴士，窗户全开着，我想起以前小时候搭的公车也有这样子的感觉，下午的太阳斜射，照进车子里。气温有点高，没有冷气，风从窗外灌进来，夹带着公车引擎运转的声音。
途中经过一个教堂车站，有几个西方面孔的游客从这里上车。这个停靠站是往Kawasan Waterfall的下车处。公车在一整路的直线与蜿蜒山路前进将近两个小时后，在一个接近海边的地方向右九十度转弯。一转过去就是Moalboal市区，闹哄哄地人来人往、街上有许多人力车跟摩托车穿梭着。
其实在Moalboal的潜水店跟酒店是位在市区往西约四公里远的Panagsama Beach。巴士在National HWY跟Panagsama Rd交叉路口附近停靠，我下车还没拿回我的背包便被在一旁等待的摩托车司机包围。
周遭七嘴八舌的声音问着我要去哪里。我向个离我最近的人问：「到海边，多少？」「150P」「哇噢，150P？」四公里150P？我摇摇头走向下一个司机：「你收多少？」「一百，到你住的地方。」「五十。」「不，九十。」「八十。」「好吧，来。」其他贴着我们的司机这才散去。
只要对方不坚持的话，这种对摩托车、三轮车、人力车还嘟嘟车的喊价通常是一来一往很快就结束了。真不知道怎么喊的话，就乱喊吧，要是喊得低到对方翻白眼了再往上加一点。这个方式是很好用，只不过遇到有性格的人的话，交易很容易就吹了。
这次又是台摩托车，不是三轮车。我在后座上挪动位子，好让背包可以靠在座垫最后面的把手上。「你住哪里啊？」我没回答这个问题，只告诉他载我到Ocean Safari Philipines（OSP）就好。这是Moalboal最早经营的一家潜水店，还是当地人经营的，司机一定知道。
离开热闹的大路，转进Panagsama Rd没多久，两边望去便都是田地，中间经过了一个电信塔，一家不知道还有没有在经营的民营加油站，一个向学校的地方，一间木材切割工厂，几颗椰子树从田地中高起来。
本来我想入住在OSP旁边的Eve’s Kiosk Dive Resort，这间度假村以几个数量不多且相当划算的房间受到好评，不过我却碰壁了。「要四天之后才有空房。」柜台的人翻了翻手上的本子阖上并这样对我说。「只剩下高单价的房间。」我探头看了一下Eve’s宽敞半开放的大厅跟餐厅，里头还有个看起来很不错的庭园。我摇摇头，道谢之后拎起背包离开。
想用walkin的方式入住热门的酒店却没有房间可住也不算是意外的事。我揹着背包往南一路找去，经过一个短提堤防、几个巷弄拐弯，走到差不多往前看不到房舍了。我又折回头再找一次。
这段路的中间有个临海的短堤防，在堤防的南边有几家五星PADI潜水度假村。在北边的OSP附近有个小三叉路口，那里聚集了许多摩托车司机等着载人到镇上。我从北边的OSP走到南边的Quo Vadis Dive Resort大约只有五百公尺的距离，散步十来分钟的时间就可以大致走完Panagsama Beach主要的区域。这条南北纵向的小路在靠海的一侧有着几家海景餐厅跟酒吧。
我背着背包往回走。最后又走回OSP，发现在它对面就有一家酒店叫做Sumisid Lodge，外观不是很起眼，酒店的正门乍看还以为是个餐厅侧门，以至于我刚刚从Eve’s Kiosk Dive Resort出来后完全地没注意到它。但是一推开门，便看见大厅面向着海，没有门挡着阳光与海滩，往外走下阶梯就是沙滩。面向西面的客厅，下午时太阳的光线可以直接照进整个大厅里面，我喜欢西晒的房间，更不用说是西晒的大厅，午后温暖的阳光总让人联想起家的感觉。一间冷气单人房，一晚只要1200P，就剩一间。我摘下墨镜，瞇着眼睛看着外头。
我转头告诉柜台：「好，我要住三晚。」
＊＊＊
当天下午在酒店换洗后，我先到对面的OSP打听潜水行程的消息。店门开着，门外晾着几间潜水衣，我探头进去看，店里挂着一排浮力背心跟面镜，没有人在。门上画着一个红色的气瓶，漆着『NELSON’S SCUBA DIVING SCHOOL』。一旁的墙上写着跟当本地人一起下水。
外边一个坐着的长发男子，看我站在门口内内外外地观望，便出声问我：「想要潜水吗？」我转头看他，迟疑了一下：「对......。」「里面没有人在，我是Dive Master。你什么时候想要潜水？明天？」晒得黝黑的皮肤看起来很有跟过着海洋生活的气质。
「嗯对，大概吧？」我拉长音不太确定的回答着，一面东张西望看着潜店附近，想看看有没有像是店家的人会冒出来。「每天早上九点出发，你想要跟的话，明天早上八点过来试装备就好了。」 「不用先登记或预约吗？」他摇了摇头「不用，八点带着你的证照直接过来吧。」好吧，跟当地人潜水，照当地人规矩做。话说我忘记问他是岸潜还是船潜就走掉了。不过既然不用预约的话，那明天再说好了，我离开OSP后往小路的南边走去。
Moalboal，不，应该说Panagsama Beach，这个区域的海岸附近有许多颇具特色的潜水点，以沙丁鱼风暴着称。而离岸两公里远的Pescador Island，这座小岛像是块扁平的绿色海绵浮在海面上。远方在西面隔着塔尼翁海峡，连绵一片起伏的陆地则是内格罗斯岛，比宿雾本岛还要来得长。
离傍晚还有一段时间，我选了一个面海、架在海滩上的餐厅吃点简单的东西。从这里的海岸边看出去的景色比Alona Beach还要棒。饭后我到堤防上散步，蓝色琉璃般的海面上，停了几艘收起帆的螃蟹船，桅杆上的菲律宾国旗随着海风摆荡着，海面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几个人穿着泳装躺在短短的沙滩上，这个长约五十公尺的迷你沙滩紧邻着矮堤防下方。当海水退潮的时会露出这块沙滩，涨潮的时候海浪则一阵一阵地拍打着矮堤防的边缘，沙滩被海水淹过去。
在这个沿海的小村，大部分的房舍是因应潜水活动需求而生的，像是潜水度假村、潜店、餐厅还有几间冷冷清清的酒吧。比起人来人往喧闹的Alona Beach，这里简直像是被遗忘在海边的没落观光地，简单又安静。
短短的街道上看不到招揽生意的掮客或船夫，没有纪念品商店，偶有几个游客在堤防附近散步，一些穿着潜水服的人，全身湿淋淋地背着装备缓缓地走回临海的潜店。站在堤防上看出去，有一个楼台比起前面几个站在海滩上的临海餐厅还要突出，铺满干草的屋顶下露出一截短短的栏杆，位置看起来比刚刚的小餐厅还要更棒。栏杆下面四个有点不公整的字写着CHILI BAR CHILI BAR。
Chili Bar很好找，在跟海平行的唯一一段路中最狭窄的地方可以看到它的灯箱招牌。门口有几张红色的高脚椅，店里的地板是木板铺成的，在上面走起路来会有木板挤压时特有着吱呀声响。几个女孩子穿着短裤聚集在蓝色霓虹灯照着的吧台附近。吧台前面摆了两张撞球桌，低垂的日光灯把蓝色的撞球台面照得发亮。
服务生注意到我，拿着一本菜单拖着脚步走向我。我发现里头有一个面海的空位，我给服务生一个微笑，用下巴指了指了那个位子，他回以微笑并点了头。里面的座位区大概有十来桌，这个平台是架在海滩上方，铺着干草的屋簷压得很低，栏杆外传来一阵阵海浪拍打的声音，看向外面波光粼粼的海面是塔尼翁海峡。几艘潜水船载着客人航向不知道哪里，缓缓地划破了金色的海面。靠近岸边的海水清澈地可以直接看到底部。
这是个适合放空的好地方。我叫了几支San Miguel Pilsen，下午的气温仍然是不低，不禁让人直流汗，啤酒瓶也沁出水珠。我一面喝着啤酒看着海发呆，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做。服务生过来收走空酒瓶，我又向他追点啤酒，对着海慢慢地喝。我尽量不想让脑子想任何事，只是看，看着海滩上的人，看海，看着海峡还有对面的山峰，看着渐渐西下的夕阳，只是看，我什么也没想；日落之后我又再喝了几支啤酒，直到天完全黑透，我才回酒店休息。
接下来的每天，天还没黑我就到Chili Bar，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
＊＊＊
前一天晚上啤酒喝多了，隔天醒来有点昏昏沈沈的，这天我不想下海了。酒店柜台告诉我，附近有一座瀑布值得去走走。我在酒店外头面海的位子吃早餐，一边查怎么从Moalboa搭公车到Kawasan Waterfall。
在Moalboal的大街上，可以从Panagsama Rd跟主要道路的十字路口拦Ceres Bus，在路口附近有个小小的公车候车亭，从这里可以搭往南的公车到瀑布的入口。上公车之后我请车掌在Kawasan Waterfall提醒我下车，单程大约是30P。瀑布离Moalboal大约是二十公里远，有些人试过搭Tricycle去，不过搭公车不会太麻烦。
我在一座小型教堂旁边下车。从下车处走到第一阶的瀑布大概要三十分钟散步的时间，走进去没多远会遇到一个官方的售票亭，一个人40P入场费。在一下车时有些当地人凑上来，我前面的一个家庭无视掉他们，我也跟着往前走。这些在入口处搭讪的司机会说服你搭他的Tricycle到瀑布，但是其实摩托车也只能载客前进一小段距离，往瀑布后半段的路大部分是供人步行宽的小径。
小径沿着溪流逐渐往上，路途中可以感受到热带林特有的潮湿气味，这一小段健行的路程很有野外探险的感觉。
在瀑布的旁边店家设了一些帐篷座位区，这是收费的。在出发之前，我从镇上的商店买了一些零食跟水带过来。我跳过石头到座位区的另外一边，找个块石头坐着吃自己带来的饼干。被水气蘸湿的岩石会有点滑。在瀑布外围，一些人穿着衣服跳到池子里玩耍。
瀑布下的水是碧蓝色的，瀑布落下飞溅的水气弥漫了整个瀑布区。我绕到这座瀑布的左侧，发现了找到一条往上的石阶，往上走十分钟到了另一座比下层要小一些的瀑布。一些孩子反复地爬上岩石向瀑布下跳近池子里。
更往上还有一层瀑布，不过天气看起来稍微有一些变化，我担心山区突然下雨，在第二层待了一阵子踩踩水后就下山了。
市区这边的天气并没有变差的趋势。想到海边尽管有不少旅店跟酒吧，却没有杂货店。回到海边前，我在镇上逗留了一阵子买零食。
去完这个瀑布后，我也没别的事想做。一时心血来潮那样，我便提着装着零食的塑胶袋，从镇上步行走回海边，沿着Panagsama Rd一直走。相机里的底片还剩下没几张，沿路把它们全都拍完了。沿路走走停停，回到海边的三叉路口大约用了五十分钟，差不多等于一次下潜的时间。
＊＊＊
OSP的船潜含装备一次是1200P，不接受讲价。在堤防南边的几家潜店开价1500P一支气瓶。早上八点左右OSP外面堆了一些装备袋，几个人正在来来回回地搬运气瓶。写完个人数据并给店家看过潜水执照后，我跟着几个客人一起在店里试装备。
接着DM过来把各自把所属的小团队先带往海边一个缓坡入水处，只离OSP走路一分钟不到的距离。潜水船系泊在海离岸边不远处，等船夫准备好，DM便示意大家可以走到海里准备上船了。大家缓缓地排成一列往海里移动，船梯的位置水深差不多到我的胸口，船上的小弟帮忙一个一个地把人拉上去。
船从岸边出发，航行到Pescador Island只要十五分钟。这座小岛大概长一百公尺，岛上有座白色灯塔。虽然岛不大，潜点只有三个，但是海面下的景色一点都不会输给Balicasag，光是从船上便能看到透明碧蓝海水的深浅变化还有水下的的礁石。
在Pescador Island的周遭会有大群的沙丁鱼风暴出没、在这一带也很容易看到海龟、麒麟鱼、躄鱼、鯙，还有五颜六色的小型热带鱼。岛的四周在海面有个约五米的珊瑚礁平台环绕，一到水中就可以看到阳光把这个彩色的珊瑚礁平台照的透析发亮，大群的彩色热带鱼在平台上追逐。
「这里是Pascador Island East，第一潜我们从南方的浮球下海，再从水下五米的平台直接下到三十米深的峭壁面，沿着岛的东面往北前进并缓慢上升，在靠近东北方时我们会慢慢上升到五米的珊瑚礁平台，最后在平台做安全停留后再上船。」DM很简洁地对潜点做完行前介绍后，拍了自己的左边肩膀，他补充说：「峭壁会一直在我们的左肩方位，千万要记住。」
我和我的临时潜伴下潜后，DM回头确认没问题，便领着我们游向水下平台外的峭壁准备继续下潜。在平台边缘峭壁面垂直向下，再往下有个更深的平台大约是五十米深。
原帖地址: 背包客栈自助游论坛 https://www.bbkz.com/forum/showthread.php?t=1773533
一下到峭壁外，便能感觉到海流的力度在推拉着我，在到接近三十米深时，峭壁面的珊瑚也不如浅水处那样色彩斑斓，水深越深，颜色被海洋吸收得越多。向峭壁的反方向看过去则是一片无边的深蓝。DM双手抱胸，缓慢地吐着气泡在海流中领着我们前进。
若要能在Pascador Island附近看到沙丁鱼风暴，需要一点运气。DM在峭壁面漂流着，一面用探灯再凹凸不明的断面搜索水下生物，像是躲在珊瑚坑里的鯙、躄鱼、有着长须的透明小虾等，虽然这次下潜没有发现沙丁鱼，但是在准备上升到珊瑚礁平台时，一只海龟从我跟我的潜伴旁游过，在牠腹部的位置紧紧跟着两条小鱼。海龟拍拍像是桨一样扁而宽的前鳍，往海面悠悠地去了。我看向我的潜伴，他垂下手里的相机，对我耸耸肩。
最后我们上到接近北面的珊瑚礁平台，在这边停留了一阵子。这里充斥着各种颜色的珊瑚、摇摆着的海葵与鱼群，在五米的深度中闪着异样的光芒。像是座遗忘于世的海底花园。我侧身漂浮在珊瑚上，让四肢放松地伸展开，想像自己在一个夏日午后的水中花园里打盹。海中折射的光线、海葵的触手随着波浪摆动、鱼跟浪投射在珊瑚上的影子互相追逐，水里的景色像是梦的流光曳影。我感觉身体被时间之流轻柔地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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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SP在上午的两次潜水行程都是固定潜一次Pascador Island再加上岸边随选一个点。
这一潜结束后，船直接驶回岸边，船上几个人只跟一次船潜，这时候他们便下船离开。船上的小弟也趁这个时候将装备跟气瓶整理好带下船。我的潜伴也离开了，DM告诉我待会船会开到岸边不远的House Reef，就只剩我跟他一起下水，现在就趁这个时候休息一下。说完便走到船的一边晒不到太阳的长椅上躺下。我把挂在腰上半湿的潜水衣脱掉，丢到长椅底下的蛙鞋上，把手当作枕头躺下。伸出去的脚一半暴露在阳光下。我感觉一闭上眼睛就再次看到Pascador Island水下的景色。
船上的小弟解开缆绳，船身转了个方向，准备开往下一个潜点。
House Reef是个离岸边不远的潜点，因为可以观赏到壮观的沙丁鱼风暴而让Moalboal变得有名。还没入水便可以看到一片黑压压的鱼群向无边的水藻一样蔓延在海中。我跟DM入水后，下潜到约十八米深度，一边沿着岸向南游。没多久，我感觉海中的光线突然消失了，DM转过身伸出他的食指，我顺着手指的方向慢慢地抬起头，我看到了我此生从来没看过的景象，几乎是惊讶地忘记继续呼吸，在我的头顶上，一大片无边蔓延又黑压压的鱼群几乎把海面的占满了，阳光只得从变化着的鱼群隙缝中微弱地照射进海里。沙丁鱼群像是一团黑压压不断地变形的乌云，细看沙丁鱼的鱼身顺着光线反射出银色的光泽。
牠们在海中列队、变形、迅速而敏捷地移动着。鱼群在我身边集结，像绵密的银色锦带在海中摆荡，倏地鱼群全部散开，无数的粒子被抛到远方又迅速地聚合，在海中发出声音像是甩动厚重链甲的声响。我们游向鱼墙的边缘，无数银白的沙丁鱼将我包围住，在我身边冲刺、变形又再度散开。
＊＊＊
下午三点我又坐在Chili Bar里了。脑袋有点不太清醒，迟钝地像啤酒喝多了一样。可能是身体中残余的氮气在作祟，也许是被卷入在沙丁鱼风暴中的晕眩还没退去。我有点眼神涣散，使不出力气，只想一直坐着。我向昨天同一个店员招手，点了San Miguel Pilsen，眼神又漂回海面上。
隔天早上八点，吃过酒店的早餐后我又到OSP去，再参加早上的两次船潜。跟昨天不同的是，这次在Pescador West下潜，一样跳下五米深的珊瑚平台之后，穿过无数星点般的热带小鱼，往更深的峭壁下潜，在二十五米深处潜入一个大洞窟，这个洞窟被叫做Cathedral。
我跟着DM缓缓地潜入洞穴中，漆黑的洞穴中飘浮着细碎的浮游生物。当我们潜到接近底部时，DM伸手向上比。我缓慢地将身体直立起来，像在水中站立着，海水的颜色随着深度从碧蓝色变化为深蓝，光束从洞穴散射进来，照出了洞窟边缘的剪影。这就是这个洞穴被取名为水下教堂的原因。
两个潜水者从洞窟上方边缘出现，吐着气泡缓慢地下降。DM挥了手准备带我从洞穴下方的开口离开，我改变身体的位置，仰躺着看着幽静的洞窟往外漂。
在出水之前，我们又再次停留珊瑚平台上，等待做完安全停留后才上升回到海面。我很喜欢Pescador Island的水下景色。今天第二支回到岸边下潜时DM选了一个岸边的潜点，因为跟上一潜的景色相差太多了，我几乎没有下什么印象。
＊＊＊
大概在中午左右结束两次的潜水行程，回到岸上我回到OSP把这两天潜水的帐结掉，顺便冲掉身上的海水。我不想把湿掉的冲浪裤放进背包里带着一坨湿裤子移动到宿雾，索性就穿着它冲水。正中午的天气很炎热，冲完一身冷水有种上天堂的感觉。
离开前我到OSP旁边一间小餐馆吃午餐，天气很热，刚刚还湿淋淋的短裤很快就干掉了。
心情一派轻松地回到酒店取回我寄放的行李。算了一下离旅程结束还有好几天的时间，不如就跳过Cebu，在Malapascua待个几天好了。一天之内要从Moalboal移动到Malapascua似乎是不太可能，再怎样都得等到隔天早上才能搭船到Malapascua，今天就先暂时移动到Cebu舒服的睡一个晚上，隔天再继续移动了。
我在酒店旁的三叉路拦了一台Tricycle回到镇上，司机问我接下来要去哪里，我想了一下回答他：「我要去Malapascua。」「哦，你要去看了长尾鲨对不对？那个小岛很美哦，你一定会很喜欢的。」我笑着说，是啊。不过我觉得这里也很美，我想我以后还会再来这里的。
到Moaboal的镇上的主要街道往北的方向，找到一堆人聚集等车的地方。从这里搭到Cebu South Bus Terminal的车费是116P，车程大概要三个小时以上。
我在车程中订了今晚在Cebu的的住宿，选了一个离巴士站不到一公里走路十几分钟就可以到的酒店。巴士离开Moalboal后就是全满的状态，起初我只是站着。坐在最后一排中间位子的男子对我招手，他从位子边抽出一张巴士准备好的小板凳，放在中间走道尽头的座位前面，便成了一个狭促的位子，他说，你可以坐这里。
看到拥挤的人潮与车阵开始出现就知道巴士已经接近市区了，街道上有许多改装得闪闪发亮的Jeepney在车阵中乱窜，里面坐了很多人，在每个路口都能看到它们停下来，人群上上下下。巴士进站后我是最后一个下车的。我的背包不在行李厢里，而是孤零零地被搁在地上。我苦笑一下，被丢在外面总比被拿走的好。这天我很早就睡着了。
＊＊＊
隔天一早，我在饭店外拦了一台出租车搭到Cebu North Bus Terminal。要到Malapascua得先在宿雾的巴士北站搭公车到宿雾本岛最北端的Maya，再从Maya的码头转搭船上岛。
从巴士站到Maya，冷气车车票单程190P，车程大约三个半小时，大约在出发一个小时后会停留在一个路边的休息站。
这两天花了不少时间在移动，在街道间移动，在城镇间移动。我很喜欢搭巴士旅行，巴士前进的速度不会快到看不清楚一个城镇与别的城镇之间相连的景色，街上的人在做着怎样的事，人们是如何地生活在城市里，巴士在路程上走走停停，我看着这些停留片刻便逝去的景象，像是在描绘地图一样，在心中拉出一条路线，把看见的景象标记在上面，再归类到记忆中贴有城市标签的抽屉里，放进去，关起来，那些累积起来的景色、声音在记忆的抽屉再次被打开时都变成了印象，停留在那个当下。
旅行到现在大约过了三分之二，虽然没有预先规划行程、在城镇停留的时间也决定的很随意，不过一路走下来也相当顺利，天气也一直都很晴朗。但是预料之外的事总是会发生。
巴士开到快到Maya的时候，窗外开始下起雨了。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山区会有的午后雷雨，到了码头，雨还是持续地下。
最终巴士在一个长堤的尽头停下，长堤外三面是海。我看了表，才下午两点，天色却非常的暗，外面飘着雨，水珠从窗户外流下。「Maya！Maya！」司机大喊，我看着窗外的雨势，其他人跟我一样一时之间迟疑着该不该下车。
海风紊乱地吹着分不清楚方向夹带着雨水，乌黑的云团压得很低，宽阔的海面卷着凶猛的波澜。的有种世界某个角落尽头的氛围，我心想。如果气温低个二十度，不管谁跟我说这里是南美洲尽头的Ushuaia我都会相信。
我跟几个旅行者躲进一个破旧四面无墙的小屋，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坐着避雨，在小屋边有一些绑着红绳装箱的物资，柱子上挂着一块白板写着航班的载运油量表，却没有写上班次时间或是相关的讯息。沉默一阵子之后，有人开口说话了：「呃，有谁知道什么时候有船到Malapascua吗？」话说完，又回到原本的一片沉默。我坐在小屋的边缘，雨水不停地从屋簷滴下，我不断地在抹去手臂上的雨水。
过了一阵子，一个接头的船夫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着急地跑到小屋边，对着大家说，300P一个人，现在就出发送你们到岛上。
几个人交头接耳，其中人一个用音量不小的声音抱怨似地说：「我在网络上看只要100P啊。」另外一个高大的男子站起来，一面自言自语的说着「不管怎样我都得到岛上去。」于是拎着背包就跳出去跟着船夫走了。剩下的人还在小屋里犹豫着。一些看起来像是船工的人过来帮忙将小屋边的物资搬走。下午三点了，再晚也许就没船可以搭了，我不想在Maya过夜，虽然在这样的风雨中搭船有点冒险。我把背包背起来追上去前面离开的人。最终，大部分的人都向船夫开的高价妥协了，一个接着一个离开小屋。除了一开始坚持只想搭网络上说的100P船的两人组还留在小屋，我听到他们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不，我才不付这种离谱的价格勒。」天空一样又阴又黑的，雨还在下，我只想要赶快到小岛上。
船工用长竹竿顶着岸边，船慢慢地退出堤防，往Malapascua前进。那两个人后来有没有搭到可能不会有的下一班船，不知道，但当天没在岛上看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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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风浪的关系，船速很低，离开码头后，海浪渐渐的变得更大。我坐在最前面的位子，每当船深顶到浪，溅起来的海水直接飞过船头喷到我身上。我把随身的小包拽紧在衣服底下，后悔没有把它装在潜水时用的防水袋里。甲板上的海水随着剧烈晃动的船身四处流窜。海象很差，雨根本没有要停的迹象，坐在我后边或是站在后甲板的人就幸运得多了，几乎只是淋到雨水而已。刚泼上来的海水大部分都在我身上了。我渐渐地觉得身体越来越冷。
这一段距离不长的航程，却耗了一个小时船才到了Malapascua。最终船停在位在岛屿正南方的Bounty Beach。船长在停好船后跑到船头，向所有下船的人收钱。我的钱包几乎都湿透了，我从里面拿出湿嗒嗒的钞票，用湿淋淋的手交给船长。上岛后，雨渐渐变小了，但天空依旧很昏暗。除了放在船舱的背包是干的之外，我全身几乎都是湿的。我将背包背上肩，一边走我一边滴水，拖着脚步去找前一天晚上就先预定好的Slam’s Garden Resort。
Malapascua是个位在宿雾北边长2.5公里，宽1公里的小岛。在岛屿的周遭有许多潜点，但是最特别的是这里有全世界唯一一个，以水肺潜水的方式可以近距离观察长尾鲨的潜点。
岛上有好几处美丽的沙滩，除了潜水跟浮潜活动之外，几乎没有提供其他的海上娱乐活动，这是一座相当恬静的岛屿，没有太多复杂与过度商业化的场所。
Bounty Beach位在岛的南端，我也是从这里登岛的，是岛上较热闹的区域，海滩上停泊着许多潜店的螃蟹船。沿着这个白色沙滩上，错落几间装潢雅致的酒店、餐馆、酒吧与潜店。在岛的西南方有个沙滩，叫做Logon，通常载客往来Maya的螃蟹船会在这里停靠，沙滩上有许多大小船只搁浅着。在Logon沙滩边有个小屋，从那边可以买到公共船的船票回到Maya。如果找不到这个地方，可以从村民的口中问出来。
岛的南方，在沙滩以北的一块区域是Tawigan，有许多小径贯穿当地人的聚落，里头隐藏着几间餐厅跟旅店。沿着岛屿的西边向北走可以到西北角的灯塔，沿着东边的海岸向北走可以走到位在岛的东北方一个叫做Bakhaw的区域，这里也有几间前店跟酒店，附近有另一个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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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到房间后赶紧洗了个热水澡，只不过在热水蒸气中站个好一阵子就能有再度活过来的感觉。我把湿掉的衣裤还有包里所有东西全拿出来摊在床上用电风扇朝着它们猛吹。洗完澡后饥饿突然涌了出来，我才意识到从离开宿雾到现在，除了早餐之外我什么也没吃。我把几张湿掉的钞票塞进口袋，套上拖鞋出门散步找餐厅去了。
雨停了，天空依旧叠满乌黑的云层，一点也没有要散开的迹象。我沿着Slam’s Garden Resort后门外的小巷往Tawigan走，一边避开地上几处水洼。一只红白相间的电波塔伫立在酒店后面的树丛中，在平坦的岛上很容易就能看见它。
这座岛上有种独特的气氛，比Moalboal更要遗世独立，这种感觉一直盘旋在心里，起初我也说不上原因。这几天我在海滩与小径间穿梭把岛的南边几乎都走遍之后，我大概才明白这种感觉为何而来了。这座岛上，没有柏油路。除此之外，连一台车也没看到。
把阴雨天和小岛放在一起的话，似乎是相当的不恰当，天空是漆黑的，海是灰的。本该在沙滩上喧闹的人群也消失了。小径上出现了许多大小不一的水洼。远方雨水在海面上无声落下，雨水在沙滩落下，雨水在椰子叶间落下，叶子发出刷刷的声响，雨水在屋顶落下，敲打着铁皮。雨水从屋簷的沟渠像珠帘一样落下。
或多或少我们都曾经历过这样的岛屿。只有在这种时候，被雨水洗刷后那独有的寂静感在空气中沈淀下来，吃掉所有声音，令小岛更加的孤独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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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Bounty Beach最东侧的Fun n Sun Dive，预约了隔天中午在岛周边的潜水行程。看长尾鲨的行程都是天还没亮就得出门，岛上几乎每个潜店外的白板都写了隔天的长尾鲨行程表跟参加人数。我想隔一天再说了，今晚想喝点酒睡饱一些，尤其是在坐了大半天的巴士还有一趟让人全身淋湿分不出雨水还是海水的船程之后。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我沿着沙滩一路往酒店的方向走回去。这时候开始下起毛毛雨，我把外套的帽子罩上。沙滩上的的餐厅有些没营业，看起来空荡荡的店很冷清。
当我经过Hippocampus Beach Resort前，发现了个装潢成船舶样子的户外小酒吧。吧台的酒柜边挂着救生圈、木制的舵、航海旗帜，结成绳结的白色缆绳。酒吧外的沙滩上有几个服务生正要把躺椅收起来，店里的喇叭传来轻快的电子乐。我被吸引进去，选了吧台边上的一个位子。刚散步完，觉得岛上冷冷清清的，既然遇到一家酒吧还在营业，这还有什么好挑惕的呢。
「看一下吧。」吧台的服务生递给我一本菜单，我接过来即刻又递回去。「一瓶San Miguel Pilsen，谢谢。」
「你叫什么名字？」我看着酒瓶发呆的时候服务生突然开口了。我困惑的脸看向我面前的服务生。她笑了一下说：「对，是你，你叫什么名字？」她接着说「这是要输入电脑的，帐单，你知道的。」
她对着收银机的屏幕敲敲打打输入了一些东西，转过身来收走我桌上的空酒瓶，并帮我换上新的烟灰缸。她直接叫了我名字「没啰？还要一瓶吗？」我看了一下表，还早。「当然。」「最近常常下雨吗？」我问她。「是啊，这里都这样的。」「现在是旺季对吧？不过我没看到太多人。」我接着问。「是啊。」她用干布一个个擦着刚冲洗过的玻璃杯：「差不多就这样，有时候人会多一些，最近的来的人大概就这样多。」她接着说「大部分都来潜水的，你呢？你去看长尾鲨了没？」我喝一口啤酒，一边摇着头把酒瓶放下。「还没， 不过已经在岛上的纪念品店看到一些长尾鲨。」她笑了笑，「我不会潜水，只听别人说过。」我用一个苦笑回应她，结束对话。
隔天中午我到了潜店试装备。准备到岛的周边船潜。本来以为会因为人数太少而被改成岸潜，不过在靠近约定好的下午一点半时，潜店的员工开始帮忙把装备跟气瓶搬到沙滩边的小艇上，招呼我跟我的潜伴上船。
靠近海滩的的浅海处有很多珊瑚礁，从这里要上潜水船的话跟Alona Beach的作法一样，客人先从沙滩边涉水搭上小船，小船再把人接到停泊在离岸较远的大潜水船上，这样一来能够确保不论涨退潮时，船底跟螺旋桨都不会伤害到近海浅滩的珊瑚跟生物。
潜水船上的船员加上DM就四个人了，比客人还多。
这两次的下潜位置都在岛的西北边Light House附近，导潜很努力地在礁石间翻找小东西给我们拍照，这边最多的就是小丑鱼，跟海兔。另一个潜伴带着一台他说在宿雾买来顶用的防水相机，不需要防水壳就可以直接带下水使用。他倒立着对着DM指给他看的小生物猛拍。在这两个很近的潜点都没有流，水下的环境也很单纯，就是一片平坦的珊瑚残骸跟几块矮小的礁石。我刚好可以用这两潜来练习中性浮力跟控制呼吸，下水后我一直在DM不远处漂浮着。在放空的时候，我注意到一条黑蓝相间的海蛇从我旁边游过。
回到岛上，我把防水袋跟毛巾放回酒店，带着钥匙跟钱包到处散步。今天一整天都没下雨，昨晚积水的水洼也变小了，一路上遇到许多当地的村民。在Logon附近的小街区，我发现了两间杂货店，一间面包店还有一个临时的烧烤摊。走累了，我又回到昨天去的那间船型酒吧。
我回到岛上，在我去昨晚待过的酒吧之前，又到了镇上散步了一阵子。今天一整天都没下雨，昨晚积水的水洼也变小了，一路上遇到许多当地的村民。在Logon附近的小街区，我发现了两间杂货店，一间面包店还有一个临时的烧烤摊。走累了，我又回到昨天去的那间船型酒吧。
隔天清晨四点半要到潜水店集合，准备出海看长尾鲨，潜点离Malapascua大约一个小时的航程，早晨六点左右是可以观察到长尾鲨的最佳时间。
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我换上隐形眼镜，拿起前一天把东西整理好的防水包就出门了。我在小径间快步地走着，把防水包拿在头顶上挡雨，在路灯微弱灯光的照射下，可以看得出雨水细密的飘着。没想到一早起来却下雨了，我心里却想着要是因雨取消行程的话我就可以回去睡觉了。我越走越快，想把睡意甩掉。
潜店里已经有八个客人在等着了，几个人忙进忙出的整理装备。DM过来跟我打招呼，他说船长回报天气还算好，只是下点小雨而已，五点左右就出发。出海的时候天仍未亮，在漆黑的海上前进时可以看到周遭一并前进着的点点渔火。
快天亮了，船开到了Monad Shoal慢了下来，船夫准备系泊，在我们的周遭至少有十艘潜水船，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潜水船聚集在同一个潜点附近。DM告诉我跟我的临时潜伴，待会下水之后会直接到水深27米左右的清洁站，那里拉了一条观景线，下到清洁站时，就静静的抓着绳索在原地等待长尾鲨出现就好了。这里的潜水者很多，要非常小心尽量不要与人碰撞，还有要小心自己的调节器别给人扯掉了。
是个阴天，水下的能见度并不是很好。在我们下水后，看到许多的潜水者已经在清洁站等着了。在清洁站的深度已经接近三十米，我揹的是一般的气瓶不是Nitrox，差不多只能在这里停留十几分钟就要往上升了。
在清洁站是禁止使用闪光灯拍照也不能用摄影灯，而因为水深加上光线微弱的关系，在三十米深的地方看起来很暗的。我把相机收进口袋里，保持平衡地跪在清洁站的观赏线前，聚精会神地盯着眼前一片幽暗深蓝的海。
不知道在这片透着微光的黑暗中过了多久，一只体型优美、尾巴细长像彩带的鲨鱼从无底的深水里突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往平台游过来。牠比我想像中还要巨大许多，长尾鲨大而圆的眼睛扫视过在清洁站停留着的人群，水底只有调节器的呼吸声跟气泡在海水里溃散向上冲的声音。
这只长尾鲨悠悠地从我面前晃过去，旋即消失在幽暗中。身旁的潜水员悬浮在灰暗的海中，继续等待。DM用指挥棒敲打他的气瓶，我随着声响瞥过头，他比出上升手势告诉我准备离开了。
在上升时，我不时地回头望向清洁站后那片幽蓝的海洋深处。长尾鲨再也没出现。
＊＊＊
翌日一早，我吃过早餐后到Logon搭船离开Malapascua，今天晚上要搭九点四十五分的飞机离开宿雾，我希望能在傍晚就到宿雾，至少有时间在城里吃晚餐。
离开的这天空放晴了，浅滩的海水清澈见底，一些海星躺在浅水的沙地与柔软的海草间。
海面很平静，从Malapascua回到Maya的港口只用了三十分钟。我走到来时下车的地点，等没多久，来了一辆黄色的Ceres Bus，上车，车里只有我跟司机。他把我载到离码头不到五百公尺远的停车场，便停车熄火了，司机告诉我：「半个小时后才发车，你可以先待在这里，我得先休息一下。」他带我走到旁边一个看起来有点破旧，用铁皮搭起来的屏蔽处，里面有几个Ceres Bus的司机制服半开露出汗衫，坐在里面吃饭聊天。「别担心，等下要走的时候我会告诉你。」说完司机就离开也不知道去哪了。
我拣了个晒不到太阳的位子，躺在我的背包上休息。
这趟旅行总共潜了十三支气瓶。这十二天里虽然跑了五个不同的城镇、小岛，但是行程很轻松自在一点也不赶。其实不过就是没把旅行的时间用大量打卡跑点式的行程给塞满；这些时间空出来可以随意地使用，在陌生的地方探索，试试想要尝试的事。我喜欢在小镇上散步，通常有许多潜店的地方，餐厅跟酒吧自然是少不了，我也把时间用在流连于这些场所，看看别人做些什么事。
虽然来这趟来宿雾起初我只是想潜水旅行，但十二天过去了，在心里留下印象的，不是只有在水下看过的那些如梦一般不真实的景色，我也记得途中经历过了些什么，还有一些在心里的自言自语与干过的一些蠢事。对我来说，有趣的事是充满变量与不确定的，我给自己保留的空间越多，在陌生的城镇探索能留下的故事与记忆也越多。
司机喊了我，他准备要发车了。我跟他走到车上，成为第一个上车的乘客，奖励可以挑选是任何一个座位。车子离开停车场又开回刚刚的堤防，一些带着背包的旅行者鱼贯地上车。傍晚时分，我顺利地回到宿雾了，在离开之前，还有一点时间可以在市区逛逛。两个小时后，我拦了一台出租车到机场，准备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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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水的照片我全部都是用Gopro加上Polar Pro的红色滤镜拍的。文中的照片大部分是用手机拍的，有些则是用底片相机拍的。
这次宿雾旅行的底片照片也整理在Flickr相册里：
https://www.flickr.com/photos/neoweng/albums/72157661882052824
2016-07-29, 0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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